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皮山县，正午的阳光把足球场晒得发烫，11岁的维吾尔族男孩艾克拜尔一脚抽射，足球撞在褪色的球门柱上，发出“咚”的闷响。场边，38岁的马晓扶了扶晒脱线的遮阳帽，大声喊：“脚腕再锁紧些！发力要干脆！”这个来自江苏的支教老师，已经在这片戈壁上守了十年，用足球为孩子们撑起了一片梦想的天空。

2014年，刚从体育学院毕业的马晓响应号召来到皮山，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：破旧的校舍、孩子们沾满沙尘的球鞋，还有当地家长“踢球没出息”的质疑。第一次组织足球兴趣班，只有5个孩子敢来，艾克拜尔就是其中一个，他抱着捡来的漏气足球，眼神里满是渴望。马晓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，买了10个新足球和20套运动服，在操场的空地上用白灰画了个简易球场，戈壁上的第一支校园足球队就这样成立了。

困难比想象中更多。沙漠里的风季一来，黄沙漫天，孩子们在球场上跑一圈就满脸沙尘，呼吸道敏感的孩子常常咳得直不起腰。马晓就带着孩子们在教室走廊练传球，用课桌当障碍物练过人。冬天教室没有暖气，孩子们冻得手指发红，他把自己的暖手宝分给大家，自己搓着冻僵的手示范动作。有个叫古丽的女孩想加入球队，父母坚决反对，马晓冒着风雪跑了三趟家访，用自己大学时女队友踢进职业队的故事说服了家长，番鸭交流群如今古丽已是球队的主力前锋。

2018年的地区联赛，是球队第一次走出县城。为了凑路费，马晓卖掉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吉他，孩子们则把家里的核桃、红枣装了满满两箱，准备赛后卖掉补贴开支。比赛当天，艾克拜尔在加时赛中踢进绝杀球，孩子们抱着马晓哭成一团，他们的球鞋上还沾着戈壁的沙尘，却踢出了最顽强的足球。当马晓把奖状递到校长手里时，这位维吾尔族老人紧紧抱住他：“你给孩子们带来的不是足球，是希望。”

十年间，马晓带出了80多名毕业生，其中12人考入了新疆的体育院校，3人成为职业足球俱乐部的青训球员。他原本有三次调回内地的机会，都婉言拒绝了。去年妻子带着女儿来探亲，女儿在球场上被孩子们围着喊“小教练”，妻子看着丈夫晒黑的脸庞和孩子们纯真的笑脸，终于理解了他的坚守。

如今的皮山县第一小学网上交友群，有了标准化的足球场，球门是爱心企业捐赠的，场边种着孩子们亲手栽的白杨树。每天放学后，足球滚动的声音和孩子们的欢笑声，会在戈壁上回荡很久。马晓的手机里存着一张照片，是十年前那5个孩子和他的合影，如今照片里的艾克拜尔，已经成了新疆U15足球队的队长。“等这些孩子能站在更大的舞台上，我就把父母接来，看看这片戈壁上长出的足球希望。”马晓望着远处的雪山，眼里闪着光。